阿尔萨斯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,索菲站在圣血修道院铁门前,呼吸化作白气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。修道院比照片上更加阴森,灰色石墙上爬满常春藤,尖顶上的十字架歪斜着,像是经历过无数次风吹雨打却拒绝倒下。
铁门上的锁已经生锈,但索菲轻轻一推,门就无声地打开了,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。庭院里杂草丛生,中央是一个干涸的喷泉,雕像是一位被锁链束缚的圣女,面容与阿德莱德惊人地相似。
"韦伯小姐?"
索菲猛地转身,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瘦男子站在回廊阴影处。他缓步走来,面容逐渐清晰――苍白的皮肤紧贴着高耸的颧骨,深陷的眼窝中是一双淡得几乎无色的眼睛,薄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"玛尔库斯神父?"索菲将手伸进外套口袋,握紧银刀。
"正是。"神父的声音出奇地柔和,与阴郁的外表形成反差,"感谢您不远万里前来。我们发现的东西...非常特殊,需要您的专业知识。"
他引导索菲穿过回廊,石地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,有些与索菲在维勒福古堡见过的如出一辙。修道院内部比外观更加古老,走廊两侧的烛台上点着真正的蜡烛,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。
"您姑姑的研究非常出色,"玛尔库斯突然说,"特别是对中世纪女性神秘主义的研究。"
索菲肌肉紧绷:"您认识我姑姑?"
"只通过她的着作。"神父微笑,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,"《法国哥特建筑中的女性符号》,非常有见地的作品。"
索菲知道艾琳从未出版过这样的书。这是试探,还是威胁?
他们来到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前,玛尔库斯取出一把古老的钥匙。"地下藏书室。我们在修缮时发现了隐藏的夹层。"他推开门,露出一段向下的螺旋楼梯,"请小心台阶,有些已经松动。"
阴冷的空气从下方涌上来,带着霉味和另一种索菲熟悉的气息――铁锈与腐朽花朵的混合,和维勒福古堡地窖一模一样。她深吸一口气,跟着神父走下楼梯。
地下藏书室是一个圆形大厅,四周的书架直抵拱顶,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橡木桌,上面摊开几本古籍和一个紫水晶匣子。但索菲的注意力立刻被墙上的壁画吸引――一群黑袍人围绕着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,与维勒福古堡的壁画如出一辙,只是这里的画面更加清晰:柱子上的女人有着金色的头发,而领头黑袍人手中拿着的不是刀,而是一个婴儿。
"令人不安,不是吗?"玛尔库斯轻声说,"十五世纪的《净化仪式图》。被绑的是女巫,婴儿则是她的孩子,纯洁到足以作为祭品。"
索菲强忍不适走近壁画,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签名:A.V.――阿德莱德・维勒福的缩写。
"您说发现了阿德莱德的日记?"
"啊,是的。"玛尔库斯走向紫水晶匣子,"就在这里面。但首先..."他打开匣子,取出的不是书,而是一个小玻璃瓶,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,"您认得这个吗?"
索菲的血液凝固了。瓶中的液体即使在微弱烛光下也泛着诡异的光泽,像是活物般微微脉动。阿德莱德的血。
"这是什么?"她假装困惑。
玛尔库斯笑了:"韦伯小姐,我们不必演戏。您知道这是什么,就像您知道为什么会被邀请到这里。"他放下瓶子,突然抓住索菲的手腕,"三百年来,我们一直在等待阿德莱德的血裔。您体内流淌着她的血,而今天,历史将圆满。"
索菲试图挣脱,但神父的力气大得惊人。她另一只手掏出银刀,刺向他的手臂。玛尔库斯痛呼一声松开手,黑血从伤口涌出――和莱昂一样。
"银刀!"他后退几步,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,"阿德莱德的刀。她把它给了您姑姑,现在又到了您手里。多么完美的循环。"
索菲举刀对准他:"你想要什么?"
"完成三百年前开始的仪式。"玛尔库斯的声音突然变了,变得更加深沉,像是多个人同时在说话,"阿德莱德本应成为最强大的守护者,但她背叛了誓言,用最后的力量送走了腹中的孩子。现在,她的后裔回来了,带着她的刀和她的血。"
墙壁上的烛火突然全部变成诡异的绿色。索菲环顾四周,发现藏书室没有出口――楼梯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石墙。
"您被困住了,韦伯小姐。"玛尔库斯开始脱去长袍,露出布满奇怪符号的身体,"但别担心,不会太痛苦。您的血将唤醒沉睡的力量,您的灵魂将成为新的守护者。"
索菲背靠墙壁,突然感到一阵异常的温暖从银刀传来。她低头看去,刀柄上的刻字正发出微弱的金光。
"Non est vivere sed valere vita est..."她轻声念道。
玛尔库斯突然痛苦地弯下腰:"不许念那个!"